新春走基层丨胡二理发

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在民间从小年开始就算进入年关了。

早上8点，新大陆美发厅内挤满了人，当地有“正月不剃头”的说法，所以年前扎堆理发并不奇怪。胡强是第7位顾客，在辽源市白泉镇，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胡二。

胡二高中毕业后就去南方闯荡，做过保安、汽修工、货车司机和房产经纪人，如今而立之年，胡二对自己的状态比较满意，遗憾的是今年没能带个女友回来。

长发

2016年夏天，胡二与女友短暂的爱情走到了尽头，失恋后的胡二就一直留着长发，他说对过往总是念念不忘，那一头飘逸就是回忆青春的线索。

“我至今还认为我们是注定的缘分，我无数次说过，她就是我一生最爱的那个人。”胡二和理发师说，与女友第一次相遇是在丽江，一曲吉他弹唱《你的样子》俘获了女友的芳心，从那一刻起，唇边荡漾的微笑，甜蜜的声音和温柔的眼神，正在走进他的生活。

胡二和其他顾客一样并排坐着，跷着二郎腿，他的讲述带着十足的文艺范。理发师与胡二是发小，他挥舞着剪刀，欲言又止。

恋爱一年，胡二由于工作原因去了深圳，与女友两地分居这件事情，至今想来仍让他后悔不已。“离开她一个月，有一天晚上，她突然把我的QQ和微信拉黑，电话也打不过去……这对于我来说就是晴天霹雳！”胡二的讲述没有博得他人的同情，反而换来一阵笑声。

那段时间，阴郁的生活让他感到麻木和迷失，半醉半醒间想把那段恋情忘记，可胡二做不到。“离开她是我的错，可我没想到爱情就这么擦肩而过。”这句话，胡二对好多人说过，包括他面前的理发师。

理发师对胡二说：“女友把你蹬了，那就是蹬了，不要过于煽情。”胡二不以为然，而是急于讲述。

离开女友以后，胡二说生活变得一团糟，他曾两次去上海找女友，也曾去丽江在他们相识的地方徘徊，又在女友工作过的地方打听消息，在漫长的等待中他陷入深深的忧郁之中。

“不知她在何处漂泊，她眼中看到的天空又会是怎样的，我在她心里又留下怎样的回忆呢？”胡二说，朋友们都笑他傻，痴情过度容易受伤。

有女友的消息，是在2017年元旦。胡二听同事说，女友的对象是浙江的一个富二代，前段时间还有人看到他们一起逛街。朋友们觉得这下胡二应该彻底死心了。

胡二说，每每听到别人的爱情故事，内心总会莫名的悸动，每当夜深人静时，无奈的孤寂让他不能入睡……

“别文艺了！先把头洗了！”理发师终止了他的讲述，胡二在他眼中是个性情中人，外表沧桑老练，内心单纯可爱，而胡二谈论的话题却不是他的兴趣所在。

胡二坚持留长发，理发师建议他剪短，看着精神。胡二有些舍不得，头发留了几个月，分手后就一直留着。理发师试了试水温说，剪短头发，也就剪了对过往的牵挂。

论理发师与胡二的关系，他能做胡二的主。

假发

嚓嚓……嚓嚓……理发师的剪刀在胡二头上挥舞，胡二带着一肚子的不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剪刀打薄，推子找齐，不一会儿，胡二的头上轻松了许多。掸去细碎头发，撤下罩衣，理发师满意地说：“听哥的，准没错，你看看，多精神！”

“从头开始，重新开始！”胡二摸摸后脑勺，傻笑。刚点着一支烟，胡二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在电话里说，亲戚给胡二介绍个对象，人长得漂亮，在袜子厂上班，十里八乡的住着，知根知底。

“妈……我……”没等胡二插话，母亲挂了电话。胡二满脸的不情愿，在他看来，这种相亲的方式太土。最主要的是，自己还沉浸在上一段恋情，内心还处于平复期。总之，就是不想谈恋爱。胡二猛嘬烟嘴，一句话也不说。

理发师看出了胡二的心思，劝胡二和女孩见上一面，一来给家人一个安慰，二来也可以交个朋友，如果“对上眼”，岂不是更好！

胡二眼睛一转，计上心来。“这样吧，你给我剃个光头！”胡二笑着说。

“你可拉倒吧！刚给你剪完，你又让我给你剃光！你有病啊？”理发师盯着胡二，疑惑不解。

胡二说，剃了光头，母亲就不会让他去相亲了。理发师死活不让，“别胡闹，剃了光头，我刚才那工夫都白费了，是不是？”

胡二犯贱是出了名的，一边给理发师点烟，一边说好话。拗不过胡二的性子，理发师嗔怪：“真拿你没办法！”推子剃短，刮刀消光，三下五除二，齐活儿！

“你小子，越短越精神！”理发师笑出了声。胡二脑型不错，光头看起来一点都不难看，竟有点像音乐人久石让。

“长得帅，也愁人！”胡二苦笑，对灯祈祷，希望这一招能逃了相亲这一“劫”。

胡二在镇上转了一圈，回到家已是中午，母亲把饭菜端上桌，一脸笑容地对胡二说，理发师的手艺不错，这发型看起来就是帅气！

“妈！我这是光头，你啥眼神。”胡二惊讶于母亲的审美观，心想相亲这一“劫”注定难逃。“妈！哪有剃个光头去相亲的，这个亲我看咱就别……”胡二还没说完，母亲瞪了胡二一眼，“甭打歪主意，这个亲你小子逃不过。你要是嫌自己难看，就把你叔的假发借来戴上，反正你看着办！”母亲对胡二说。胡二没憋住，笑出声来。

腊月二十六一早，胡二戴着叔叔的假发和女孩在市里见面，两人一见如故。午餐时，胡二将假发摘下，逗得女孩笑了半天。胡二说，女孩长得漂亮，是个本分人，知书达理，这次相亲不亏。

（《民生周刊》记者   于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