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法治思维创造企业价值

法学博士科班出身、先后在中央党校、最高检、国家经济与体制改革委员会、国家审计署历练,其中体改委期间参与公司法相关制度制定、公积金制度设立,在审计署14年间历任科学工程审计局副局长、局长,交通运输审计局局长、农林水利审计局局长……

翻开中国核工业集团公司(以下简称中核集团)党组成员、总会计师、总法律顾问李季泽的履历,可以发现法律与财务这两个专业背景在他的职业生涯中相互交织,如影随形。懂财务懂法律、“工农商学兵”都干过,这样的经历在央企总法律顾问中屈指可数。

在两个频道中来回切换的特殊体验给企业法治工作带来什么,给企业经营管理又带来什么呢?记者近日采访了他。

法治央企包含五层内涵

“不管是企业法治工作,还是财务管理工作,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都可以创造价值。”李季泽说。

自国务院国资委2016年发布《关于全面推进法治央企建设的意见》之后,打造“法治央企”全面提速。中核集团也在全面推进“法治中核”。

什么是“法治中核”?李季泽认为有五层内涵。首先,建立完善的法人治理结构是法治央企的核心内容。现代企业制度的核心是董事会,没有完善的董事会,根本谈不上法治企业。建立法人治理结构是法治企业的一个核心标志。

其次,公司治理是法治的,是按照企业制度和程序运行的,而不是依靠个人意志和企业领导“拍脑门”。

第三,市场经济就是法治经济,公司对外经营必须符合市场经济,按市场规则办事。

第四,企业的经营决策、管理要遵纪守法,特别是资本、资金、资产的运作上要依法,做诚信守法的经营者、管理者。

第五,对企业实时诊断并预防化解法律风险是法治企业的重要内涵。

李季泽说:“法治工作必须是全员参与而不是某个部门的单兵作战,是与企业经营管理深度融合而不是孤立地发挥作用,是内部法律人员与外部服务机构的优势互补而不是仅依赖外部力量开展法律服务,是重在动态落实而不是静态躺在文件上等待,是要有国际化思维而不是拘泥于一国之内的政策法律环境。”

环境与企业能力同等重要

“企业是经济的实体,法治企业是法治中国的重要组成部分。”李季泽表示,目前很多企业开始走出去,中核也正在实施以华龙一号“走出去”为核心的国际化战略,推动核工业全产业链出海,进一步打造和提升中核集团和我国核工业整体的国际竞争力。

迄今中核集团已累计向7个国家出口核电机组和有关反应堆。目前,中核集团正在与阿根廷、英国、法国、俄罗斯、埃及、巴西、罗马尼亚等近20个国家商谈核电及核工业产业链合作,在相关国家的核电建设项目有望在“十三五”期间落地。

“企业走出去,法律要先行。否则企业的能力再强,也会陷入被动。”李季泽的这一深刻体会来自于2013年他从美国沃顿商学院培训回来。

其时,美国高度重视外国投资国家安全审查,一项收购很可能因联邦安全机构的国家安全审查而被否决。而在埃及等一些国家,法律规定对当地用工须达很高的比例,这对专业门槛极高的核电企业而言,是不小的挑战。

在这次“提升企业国际竞争力研究班”的培训中,他发现,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各种环境与企业能力一样重要,环境也能决定企业能否“走出去”,能否成功“走出去”。在环境因素中,既要考虑国别差异、所在国的许可,也要考虑政治环境和法治环境、自然环境因素、地域人文环境等。

在学习结束后,他建议有关部门发挥政府引导和服务功能,建立国家间贸易制度,为“走出去”创造好的环境。企业也要主动争取走出去的良好环境,适应环境。“环境不允许的条件下,不能盲目决策。环境不具备时,要坚决果断,该放弃就放弃,该暂停就暂停。”

正是有着这样的认识,中核的“走出去”多了份理性,多了份稳健,多了份创新。

最近,中核集团与美国西屋电气公司成立了联合法律事务工作组,双方在项目进入实质性谈判之前,提前开展法律工作,研究并解决合作中面临的法律障碍和问题,创新了合作模式。

依法理财实现价值内控

担任总法律顾问之后,除了法治工作“抓与不抓有很大变化”之外,法律的专业背景让李季泽在财务管理上也有新的思路。

今年3月,“第二十二届全国企业管理现代化创新成果”这个国家级奖项的一等奖名单公布,中核集团的价值内控榜上有名。

“价值内控的核心是法治与绩效并重。”李季泽解释说,“不具备良好内控的企业,称不上是现代企业。而财务部门牵头搭建的内控体系不仅仅是为了规避风险,要在风险内控基础上,构建价值内控,内控要为企业创造价值。”

1998年国务院机构改革,国家体改委撤销时,因为跟法沾边,李季泽没有选择金融机构而是去了审计署。这一呆就是14年,“一天到晚跟财务打交道”,在审计现场与账本打交道,在财务数据中发现问题,因为往往冲在一线,审计一个单位在很短时间内就了解了一个行业。这样的职业培养使得他对单位和企业财务管理有很多思考和创新。

在他看来,企业的财务管理不是简单的财务记账和经营活动的记录,而是要通过财务管理资金、资产从而管理企业。财务管理通常是企业管理的一部分,如果换个角度,资金、资产和资本流布整个企业,以财务战略、财务决策、财务指标与企业战略、决策、经营相融合,通过管理“三资”,财务管理就会由被动转化为主动,实现财务管理企业。

这一理念和实践是对传统企业财务管理的理论和方法的创新和发展。李季泽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企业的资金资产资本就像是流通的血液,财务管理是血管,通过财务管理将资金资产资本配置到企业的各个环节,企业就具有了生命力和活力。反之,如果财务管理出问题,血管损坏,或“三资”出问题,血液缺失或变质,轻则危及企业健康,重则严重损坏,事关企业存亡。

因此,企业的财务管理要保证两点,一是法治财务,实现依法理财；二是绩效财务,实现价值创造。

“企业一定要依法理财,如果一家企业是依人理财、以权理财,就是对企业管理的一种破坏。”他说。基于这样的理念,李季泽提出按照“聚财有法、用财合法、监督从严、违法必究”的依法理财四原则,扎实推进法治财务建设,把中核集团的财务管理纳入法治轨道。

事实上,近年来,央企中因为违规理财被责任追究的并非个例。李季泽表示,“企业的各项规章制度都比较完备,但为什么违法违规仍然会发生?主要原因是法治意识淡漠。违法经营产生的效益最终是负效益,法治和绩效,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据统计,2013年至2015年,中核集团在三年间构建和运行价值内控体系,通过实施法治管理和绩效管理,提升了决策制定与执行效率,提高了经营业绩。仅仅通过绩效财务就在融资等方面为公司节约成本和创造效益100多亿元,还营造了气正风清的管理环境,实现了管理的法治化、价值化。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才须待七年期。”工作之余的李季泽爱琢磨,书桌上的书涉猎广泛,涵盖法律、哲学、财经、管理、历史等领域。“才干是在实践中干出来的。很多事情是融会贯通的。”他说。（记者 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