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新规能否重塑乳业格局？

作为一种高度敏感的商品，婴幼儿奶粉频频成为公众议题。为保证奶粉的质量与安全，监管部门近日再出新规。

9月2日，国家食药监总局发布《婴幼儿配方乳粉配方注册管理办法（试行）》征求意见稿，意见稿是对新版《食品安全法》中关于婴幼儿配方奶粉管理规定的落实，以及实施的具体办法征求意见。

从配方、宣传到标注，意见稿对婴幼儿配方奶粉的生产销售均作出相关规定，但其甫一出台，却引起乳粉企业的担心与争议。

新版注册管理办法如若实施，最直接的影响是，乳业配方及品牌数量势必锐减，很多中小乳企将面临被淘汰出局的危险。更具争议的是，羊奶粉被严厉对待，或将给消费者造成不必要的误解，而“洋奶粉”却成为法外之地。

在业内人士看来，新规对大企业影响较小，但对中小企业可能是灭顶之灾

配方受限

以往，奶粉标签印上进口奶源、提高免疫力、益智等字眼，产品似乎就高出一个档次。按照规定，今后，标注使用进口乳粉、基粉等原料的，应当标注原料真实产地。此外，婴幼儿配方乳粉命名和标签不得明示或者暗示具有疾病预防、治疗功能，不得明示或暗示具有益智、增加抵抗力或免疫力、保护肠道等功能以及保健作用。

除了限定宣传，新版注册管理办法核心之处是对配方的限制。为了增加销量，很多乳企用一种配方生产多种品牌奶粉，从而品牌数量不断增加。此外，由于市场不透明，同一配方奶粉售价却不同。选择奶粉时，消费者时常感到迷茫。

未来，这样的情形将改变。新版《食品安全法》规定，婴幼儿奶粉配方由备案制改为注册制。有观点认为，此举将对婴幼儿奶粉的监管升级为药品级别。有专家估计，若新版注册管理办法实施，至少会有1400多个品牌被淘汰。

关于配方注册，新版注册管理办法做出了详细说明，申请配方注册需提交如下材料：婴幼儿配方乳粉产品配方注册申请书，产品配方研发报告及生产工艺说明，产品检验报告，生产、研发和检验能力的证明材料，产品标签、说明书设计样稿，其他表明配方科学性、安全性的材料。

在乳业专家宋亮看来，配方注册制的实施有利于清理杂乱品牌，有助于提升行业门槛，激励企业推进产品配方研发，提供更加适合中国婴幼儿的高品质产品。“从竞争角度来说，实际上是优胜劣汰。”

谈及控制配方数量，中国乳业俱乐部发起人、北京普天盛道企业策划有限公司董事长雷永军有不同看法：“控制配方数量似乎与奶粉安全没有直接关系，品牌数量多少实际是一种营销策略，但是，品牌减少后会方便管理。”

关于配方，雷永军谈道，在我国，配方研发必须符合国内标准。然而，在国内标准之下很难谈得上研发，因为维生素含量、添加物、营养素等在标准中都已限定，现在的配方大多是在做排列组合。

“如果新规实施，国内乳企的战略将被打乱。”谈及新规可能带来的影响，雷永军分析，中国奶粉市场中国内乳企销量占一半左右，新规将使得一半中的30%面临调整。“对大企业影响稍微小些，对中小企业可能是灭顶之灾。”

羊奶被区别对待

数据显示，目前全国牛奶年产量为3700多万吨，羊奶总量约55万吨，约占1.5%。全国婴幼儿奶粉年总量100万吨，婴幼儿羊奶粉年总量约6万吨，约占总量的6%。

关于近年崛起的羊奶粉，意见稿规定：婴幼儿配方乳粉原料为羊乳（粉）的，产品名称可标注为婴幼儿配方羊奶粉，并应当在配料表中标明每100克产品中羊乳（粉）所占比例，以及乳清蛋白粉来源。

由于被区别对待，这让很多乳企深感不安。中国西部乳业协作会建议，只有羊乳产品标注含量，会引起消费者及经销商的误判。以一段产品为例，假定配料表中标注为全脂羊奶粉（23%），而牛奶、牦牛、水牛类别产品不标含量，一定会对羊奶类产品的销售产生严重负面影响。而在同段的羊奶产品中也会出现标注多少不一的混乱局面，更加引起消费者误解。

资料显示，陕西是我国羊奶粉生产大省，该省共有240万只奶山羊、20多万户奶农、20多家乳品企业。中国西部乳业协作会秘书长王伟民谈道，今年第二季度国家抽检陕西羊乳产品成为问题大户，但若就此认为陕西羊乳产品大面积存在问题，是对陕西羊乳业的偏见。“按全国牛奶羊奶产品来看，陕西羊乳并不占很大比例。”

目前，奶业市场中除普通牛奶、羊奶外，还有牦牛奶、水牛奶等产品，这些产品虽销售多年，但缺乏相应监管。雷永军建议，羊奶这几年发展较快，应该出台国标，而不应该参考牛奶标准。而牦牛奶、水牛奶等可参照牛奶标准，出台企业标准，暂时类似于国家标准，合适时再出台国家标准。

注册制仅限国内企业

2014年，中国婴幼儿奶粉按照出厂价计算实现销售约700亿元，其中纯进口奶粉比例不断提高。目前国内2000多个品牌中，至少有一半品牌来自海外，大多是代工生产。

据海关统计，2014年进口小包装婴幼儿奶粉12万吨，预计今年进口量达14万吨，除此之外，海淘、跨境电商、代购等方式进入中国市场奶粉预计超过180亿。

接受《民生周刊》记者采访时，宋亮指出，进口奶粉（包括中国企业海外投资建厂生产）在国内市场占主导的趋势已经非常明显。

“婴幼儿配方乳粉产品配方的注册申请人，应当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生产婴幼儿配方乳粉的企业。”意见稿中的这条规定刺痛了国内乳企的神经。

“即将出台的奶粉配方注册制要求仅限国内企业，纯进口品牌不受限制，这只会鼓励企业到海外生产，再进口国内，同时也让海外企业不再投资国内，这不仅将减少国内就业和税收，同时将使国内奶粉生产进一步萎缩。”宋亮认为。

西部乳协则建议，为确保在国内同一市场的公平竞争，国内外产品应一视同仁，应修改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生产、销售婴幼儿配方乳粉，其产品配方的注册管理适用本办法”。

王伟民认为，如果只管国产奶粉，不管进口，进口奶粉的品牌会成倍增加，大家会选择到国外加工或建厂。“配方注册减少品牌的问题，可能会事与愿违，未来奶粉品牌可能会到5000个。”

在宋亮看来为，奶粉新政应考虑加强海外生产管理。“随着对外开放进一步深入，无论从进口量还是进口方式来看，我国的海外食品进口监管都将面临严峻考验，应与生产国共同建立以预防为主的监测预警机制，并尝试建立跨国食品可追溯体系等。”（《民生周刊》记者：郑智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