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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传兴压了40年的那些底片

来源:南方周末2015-04-27 11:04:41 底片 陈传兴

摘要:陈传兴藏匿多年、一直以底片形式存在的秘密终于揭开。展览上的照片只在台北幼狮画廊举办过一次个展。直到3月27日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陈传兴个展“未有烛而后至”重见天日。

摄影评论家顾铮对陈传兴照片的评价是:“绝大多数画面是去事件化的,是非情节的,因此也就没有可能被所谓的恰当的瞬间以及故事所绑架……他也没有以漂亮的瞬时来取悦自己与观众的心理。”

(陈传兴供图/图)

“它们原本就不合时宜”

陈传兴藏匿多年、一直以底片形式存在的秘密终于揭开。展览上的照片只在台北幼狮画廊举办过一次个展,此后都锁在盒子里。这一藏就是40年,直到2015年3月27日,才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陈传兴个展“未有烛而后至”上重见天日。

“它们原本就相当不合时宜,我才会压了40年。这些照片我从来没有给朋友看,连我太太都没看过。”拄着拐杖的陈传兴嗓音沙哑、低沉,酷似已故著名配音演员邱岳峰。

1975年,23岁的陈传兴是台北辅仁大学大众传播系三年级学生,为了追悼去世的父亲,来到观音山的乱葬岗。他拍下了幽灵一般游荡的人们、芦洲镇上没落颓败的李宅、做丧葬法事的道士、因为海水倒灌而废弃的田野、酷似楼兰古国的沙漠,和寂静的灵堂和棺柩一样,无不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从1972年到大学毕业,陈传兴每年夏天都会去兰屿,一住就是一个半月。如今的兰屿已是热门度假胜地,当时是一座可怕的荒岛,1980年代变成台湾堆放核废料的地方。岛上除了原住民达悟人,就是流放的外役刑犯。陈传兴拍摄的红头达悟肖像令人过目难忘:紧皱的眉头、凝重的眼神、黝黑的皮肤,连同他身后浩瀚的海洋都有着无奈的哀愁。

陈传兴关注的始终是底层众生的生命状态。个展上,有多幅三联作和四联作。完成于1975年的招魂四联作拍的是葬礼过程,拍完后再用中途曝光的方式加以处理。在浓重的黑色中,孤立的人影和阴郁的天空传递看得见的黑暗和听不到的哭泣。展览上的招魂四联作经过复杂的工艺裱在铅版制成的底板上,每张照片都重达一百公斤。

“未有烛而后至”是一个以死亡和哀悼为主题的展览,陈传兴希望以此作为对即将逝去的银盐时代的哀悼。他计划十年内,用编年的方式,分五次展出那些多年潜藏在黑暗中的照片。

2012年从清华大学(新竹)退休时,陈传兴的职称依然是副教授。孤傲的陈传兴为了避免见同事,从不进办公室和研究室,而是径直走进教室,上完课就闪人。在别人眼中,陈传兴是一个异类,他称自己是一个怪物。

“觉得自己是一个末道”

南方周末:你为什么把这些照片都埋葬起来?

陈传兴:我已经够“不一样”了,这些东西没有拿出来,已经造成很多人对我的看法,再拿出来不会得到任何结果,所以就等吧。对我来说,人生是一刹那,手一摆,也就过去了。

南方周末:你师从克里斯蒂安·麦茨,是在法国读博士的时候?

陈传兴:对,我博士论文就是跟他。硕士论文是用数理逻辑写的,写了一套人工语言。那是1980年,还没有像现在的电脑。我用数理语言学跟分析哲学编的一套程式码,分析一部很奇怪的电影《怪物》。那个电影在拍马戏团,全部是一些没有手、没有脚的,侏儒、驼背、有胡子的女人。

南方周末:你在法国读了三个不一样的方向,是为什么?

陈传兴:我就是一个怪物。我念戏剧的时候,是学表演,那时候就有点功利性,想回台湾拍电影。我在美术学校学摄影、学剪辑,都是自己摸索。我回台湾教书,开的课也是电影表演跟中国绘画史。

我的博士论文是做电影拍摄场景方面的研究,我是第一个,到现在也是唯一的,研究拍摄现场跟我们看到的影片之间的关系。

南方周末:你在法国国家图书馆看大量的摄影原作,主要是看哪些人的?

陈传兴:从十九世纪全看。看完才知道,好的摄影作品是什么,十九世纪的摄影作品跟我们今天讲的摄影作品有什么差别。不是从印刷品看,不是在展览上、在画廊里看,就摊在你前面,而且是一整个历史脉络在看。我到美国去看,到MoMA去看,到普林斯顿去看,还到罗切斯特去看柯达的收藏。那时我已经拍完这批照片了,可我深深知道,还有好多好多我不知道,还有好多好多高山我要去仰望。

南方周末:你讲过,看完这些照片是脱胎换骨了。

陈传兴:完全脱胎换骨,觉得自己是一个末道,大概就是小指头这么粗。之前觉得自己好大,当时觉得不太对,所以就藏着。但是我四十来年一直在拍,可是不会拿出来。

南方周末:你担忧自己创作力衰退吗?

陈传兴:当然会担忧,如果不担忧,我不会拿出来展览。

我不想造成我的后代的困扰。我到底还是有学生,学生不知道我在拍照,可是到时候他们一定会知道老师到底留了哪些东西,挖这一堆出来。我就自己先打自己巴掌。一万五千张照片是目前我知道的,但还有一些我不知道塞在哪里。每次展览就算一百张,最后也才展出五百张。

南方周末:你说自己是“坏老师”,但事实上这样的老师,学生是最欢迎的。

陈传兴:当然欢迎,有学分啊。然后撒野,疯狂得令人开心。他们最开心的是下课缠着我,一个小时做集体的精神治疗。就是聊天,讲他们生活的困惑,讲最近念书,看了哪些电影,情感上面的挫折等等。

我像吸血鬼一样,也吸取新一代的想法。特别碰到比较有自主性的,不会跟着同一代,念完书了,出来找个好工作,赚大钱等等。都是一些调皮捣蛋的,要么就是男同性恋,女同性恋,要么就是双性恋。又都绝顶聪明,又写诗、拍电影,看了好多乱七八糟的电影,乱七八糟的文学。他们才是真正未来的精英。

南方周末:你在大学也讲中国古典文学。

陈传兴:我甚至开过快两年的《聊斋》。学生听得都快疯掉了,那一堂课就真的满堂了。

我对哀悼、对死亡很感兴趣。《聊斋》那是死亡之后的幽冥世界,很多是人鬼、人兽、变形。我又在教精神分析,《聊斋》里面有很多的精神征兆、精神疾病。我把《聊斋》的不同版本、蒲松龄自述都找出来。他说最喜欢黑暗,那时候眼睛快瞎了,破房子,晚上暗暗的,他听了蝙蝠还是鸟在那里,下面老鼠跑,开心得要死。

你知不知道,蒲松龄是阿拉伯人。我不知道是无意识,还是来自家族里面有伊斯兰的遗传,他的东西很多是来自两河流域、亚述的一些神话。没有人做过这个研究,我上课把它考古挖掘出来。

(王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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