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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冠古今王献之——陈甲书法艺修大观

来源:民生网2019-09-17 16:30:37

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大动荡、大变革的时期,随着这场裂变,一直占据统治地位的儒学思想开始走向崩溃,人们的思想境界也挣脱各种束缚,趋于自由开放,继之玄学佛道的兴盛,清议评谈的滥觞,在积极和消极世界观碰撞之中,学术、文艺得到了空前的繁荣和发展。书法在东晋时期成为世家大族争能斗胜的方式之一,上层贵族大量进入这个领域,书法成为士大夫才艺的一个重要象征。使其这一时期书法艺术获得全面发展,以能书为荣,不书为耻,已然成为社会的风气,书法世家的出现和家族世代的传承更是加快了书法发展。一些文人士子在这个文字演变的关键时期,不断地总结,完善笔法、改造字形,使原有的旧体脱去古质的形态,进而表现出新妍的审美趋向,形成新的书法形式。当代美学家宗白华先生对此做个很好的概述:“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魏晋书法在这一背景下,取得了突出成就。正是在这个时代,士大夫们创造了影响后世的文人书法标杆,奉献了令人模范景仰的书圣。王羲之父子便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人物。

经过魏晋众多书家的努力和拓展,又经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整合、革新,草书、行书开始以一种新的面目展示出来,使之逐渐定型。由于二王父子强调了用笔的使转,使笔势转折连绵,结构体势富于变化,线条流动极具韵致,从而摆脱了章草的波磔,以及书写程序的刻板,使书写更具自由情趣。体势纵横,俯仰顿挫,上下映带,婉约妍媚千余年,行草成为后世书家广泛运用的书写形式,可以说二王父子缔造了一个书可寄情、可散怀的伟大开端,使书法真真正正地上升到艺术高度。

东晋行草书的流行,功在二王父子,其在书法史上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在中国书法史上就书体演变而言,魏晋是一个多种书体交相发展的时代,在隶书开始盛极始衰,走向程序化的穷途末路之时,楷、草、行书在短暂的时段内,迅速完成了它的裂变转化和完善交融,逐步走向成熟。由于脱尽了前代以来用草滞重的书写程序,将其提升为俊逸流美的书写风格,使其简约自由、风神潇洒、韵致卓绝,于是新体被文人士大夫广泛接受并开始盛行。我们今天能看到的魏晋手札、残纸,件件不过数行而已,虽然皆问候、述事之语,但都能逸笔余兴,淋潍挥洒,或媚或妍,姿态横生,令人折服不已。  

 王献之(344-386年),字子敬,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东晋书法家。曾经担任过州主簿、秘书郎、秘书丞、长史、吴兴太守等官职。成为简文帝驸马后,又升任中书令,故世称大令。但政绩一般,远不如他的书名显赫。幼时跟其父学书,后来又取法张芝,别创新法,自创一格,与父齐名,人称“二王”。王羲之整个家族都是书法家。王羲之有七个孩子,其中六人善书法。黄伯思《东观徐论》云:“王氏凝、操、徽、涣之四子书,与子敬书俱传,皆得家范,而体各不同。凝之得其韵,操之得其体,徽之得其势,焕之得其貌,献之得其源。”王羲之之侄王珣、王珉亦擅长书法。然而除王羲之以外书写尤翘楚者,就非王献之莫属。王献之的书法艺术,主要是继承家法,但又不墨守成规,而是另有所突破。他的书法兼精楷、行、草、隶各体,尤以行草擅名。王羲之书艺的哲学思想,主要表现为中和,在多种对立因素之中调和统一。他在书法的形质(如肥瘦、方圆、短长、骨肉等)方而能无过无不及,在书法的神采(如奇正、气度、韵趣等)方面无乖无戾。项穆《书法雅言》云:“逸少一出,揖让礼乐,森严有法,神彩攸焕,正奇混成也。”王献之突破其父草书模式,有意识地改变其父的创作思想,他将“中和”转为“失衡”,走向以“奇”“险”争胜的新境界。项穆也认为“书至子敬,尚奇之门开矣”。他的楷书以《洛神赋十三行》为代表;其行书以《鸭头丸帖》最著;草书名作《中秋帖》,列为清内府“三希帖”之一。《墨林快事》评其书曰:“笔画劲利,态致萧辣,无一点尘土气,无一分桎梏束缚。” 王献之是魏晋书家群体中的一位巨子,由于他是魏晋名家中晚出的一位,客观上为他提供了博采众家之长、兼善诸体之美的机遇,赢得了与王羲之并列的艺术地位和声望。

王羲之父子楷书闻名于世,写楷严整俊美,媚俏笔调。他们父子俩的楷笔,真可是千古不朽,万世流传,有不可磨灭的吸引力。由晋末至梁代的一个半世纪,王献之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其父王羲之。王献之小楷书曹植的《洛神赋》,自宋代以来,仅残存中间13行,所以后人也简称为《十三行》,真迹已不复存在。《洛神赋十三行》墨迹在宋元时流传有两本:一为晋麻笺,在元代初期归书家赵孟頫所得,定为王献之真迹;一为唐硬黄纸,后有柳公权等人题跋,赵孟頫定为唐人摹本,后人疑为柳公权所临。这两本在宋代都曾刻石,明清两代辗转翻刻,但基本上还是出于这两个底本。王献之所书《洛神赋十三行》体势秀逸,虚和简静、灵秀流美,与文章内涵极为和谐,这件佳作被后人誉为“小楷之极则”,从中可看出,王献之的楷书笔法不再带有隶意,字形也由横势变为纵势,已是完全成熟的楷书之作。从楷书的发展历史来看,《洛神赋十三行》有着承前启后的历史地位。可以说,它既是晋楷的终结,又开唐楷的先河。如果把钟繇的《宣示表》《荐季直表》,王羲之的《黄庭经》《乐毅论》和王献之的《洛神赋十三行》作一研究的话,可见短短二百年间书法发展速度之快令人惊奇。《洛神赋十三行》创新意识也是显而易见的,它没有钟繇的古拙和质朴。王羲之虽继承了钟繇的古意又参以晋人的潇洒流美,但仍不如王献之的秀逸妍媚。同时它在笔法上的外拓,丰富了原有的内厣之法,为唐时的颜真卿、柳公权等开辟了道路。

王献之给友人的便札《鸭头丸帖》为绢本行草书,共有两行,文曰:“鸭头丸,故不佳。明当必集,当与君相见”。共15字,此帖笔画园曲而奔放,寓刚于柔,用笔劲利灵动,开拓跌宏,结字欹侧遒婉,笔势连贯流畅,中锋、侧锋、逆锋、藏锋并用,如“鸭”“当”两字起笔为顺峰直入,“故”字是侧锋起笔,“头”、“不”等字因与上字相连,乃是逆锋起笔,“明”“君”两字是顿笔藏锋起笔。第一行的“明当必”,第二行的“集当与”笔画连绵,但连中有断,其他字重新起笔,然笔画上下呼应,断连结合,气脉贯通。全帖用墨枯润有致。南宋文学家姜夔《续书谱·用墨》说:“凡作楷,墨欲干,然不可太燥。行草则燥润相杂,以润取妍,以燥取险”。《鸭头丸帖》其墨色都由润而枯,由浓而淡,墨色分明。从而展现出全帖的节奏起伏和气韵自然变化。“稿行之草”的行草是王献之独创的书体,《鸭头丸帖》又是他行草的代表作。汉代张芝的草书遒美秀劲,撇捺有翻挑之态,笔势外耀,为遒整的字态平添了几分潇洒风动的风姿。这种风格很快被王献之充分发挥于行草之中。

王羲之学张芝草书,从形势上突破章草的分割孤立,加以钩连,但一般不作多字联绵,仅二至三字一笔出之。他用张草的使转,发展为内向的、敛蓄的今草。王献之既学其父,也学张芝,突破王羲之联绵模式,成为更多字的贯通,为“一笔书”;所谓“一笔书”是指“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候通其隔行。由内向而转为外侈,由敛蓄而化为奔逸。惟子敬明其深诣,故行首之字,往往继前行之末”。世称“一笔书”始自张芝,王献之则是以张芝为“杠杆”,以羲之草书为“支点”,完成一种“破体”的创造。王献之的草书留史名作当属《中秋帖》,又名《十二月帖》,清朝乾隆皇帝将它收入《三希帖》,视为“国宝”。《中秋帖》畅快淋漓的笔法叹为观止,王献之被人称赞独得张芝“一笔书”之法。此帖笔迹流畅,情驰神纵,有若风行雨散,润色开花。张怀瓘《书断》中说:“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脉不断,及其连者,气候通其隔行。惟王子敬明其深旨,故行首之字,往往继前行之末。”书法纵逸豪放,应是王献之创造的新体。此帖雄浑奔放,气吞山河,有如黄河之水,自天上来;又如风行雨散,润色生花。《中秋帖》笔法沉着痛快,情驰神纵,表现出王献之“一笔书”的特点与神采。我们读《中秋帖》时,当会有同感,王献之书法造诣是很高的,具有用笔精熟、结体多变、气韵雄健的艺术特点,他的独到之处在于造险,但又能化险为夷,雄武神纵,秀灵姿出。

王献之的行草书用笔深得其父王羲之行草之昧,笔触轻灵,运笔迅疾,有如风樯阵马,沉着痛快,正侧锋互用,以斜反正,错落有致,气脉贯通。王献之对书法的分布、结构、用笔有着他独到的体会。要求“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即要求在变化中达到统一,把裹与藏、肥与瘦、疏与密、简与繁等对立因素融合起来。章法上,重视整体气韵,兼顾细节的完美,书写过程中随遇而变,独出机巧。王献之的用笔特点,主要是善于在正侧、偃仰、相背、转折、顿挫中形成飘逸超迈的气势、沉着痛快的风格。再观《中秋帖》,在用笔、结体、墨色方面均富于变化。行笔看似迅疾,却刚健圆润,妍媚多姿,点化疏朗,顾盼有情,结体筋骨开张,清劲端和,用墨随和而带有一种苍浑华滋的自然变化,其环转起落分明,通篇显得气势磅礴,笔力矫健,给欣赏者一种酣畅淋漓之感。此帖墨迹线条富于弹性,于粗细环转中展现干净利落。字与字间搭配得宜,相顾生辉。前6字一笔贯通而下,其后连多断少,形势宏逸。逐字细看“中秋”两字相连,尔后稍作停顿,又一气将“不复不得”四字横扫而出,线条回环起伏,长而不乱,翻转勾连,疏密有致。在“不复不得”之后,又以行楷书一“相”字,端庄饱满,一本正经。与此帖中其他字相比,“相”字给人突兀蹊跷之感,引人思索。过了“相”字,笔锋再次急起直追,震荡绵回,直至终了,是“大鹏抟风,长鲸喷浪,悬崖坠石,惊电遗光”。这种放纵豪情中,又蕴藏着清雅洁净的气息,再现晋人书法那种天然去雕饰、秀媚洒脱的时代风貌。美学家宗白华先生被《中秋帖》表现出的大气之美所震撼,他赞道:“一点一拂皆有情趣,从头至尾,一气呵成,如天马行空,游行自在”。 

《中秋帖》历来为书家所欣赏,其真伪亦说法不一。今天,我们收集文献资料,重新审视梳理其流传过程,版本考辨等诸多方面,对学习书法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北京故宫博物院现藏墨迹本《中秋帖》,过去,世人多以为是王献之真迹,据现代书画鉴定家考证,《中秋帖》并非王献之真迹,而是王献之《十二月帖》的变种。即米芾节临《十二月帖》的书迹。墨迹本《中秋帖》,行笔痕迹清晰,墨色变化丰富,具有鉴赏学习价值。从中既可上窥王献之书法堂奥,又可探米芾书风,亦可在与王献之《十二月帖》对比中细究米芾学王献之的得失,进而探索晋人和宋人书法的艺术风格之联系,具有多重意义。

在书法历史上,王献之是一位争议较大的书家,其原因不是人们对他书法水准存在疑问,而主要是因为他代表着一种不墨守家法,大胆求变的精神。他不墨守的家法恰恰就是王羲之所立之法,他要变革的是东汉至西晋的书法传统。张怀瓘《书断》中就有一段王献之劝其父王羲之改其体的言论:“献之常白父云:古之章草,未能宏逸,顿异真体,今穷伪略之理,极草纵之致,不弱稿行之间,于往法固殊也,大人宜改体。”从这段话中显示出王献之很早就有标新立异的思维。从南朝到北宋,对王献之的书法成就的认定可谓是一波三折,南朝梁时陶弘景《与梁武帝论书启》云:“比世皆尚子敬书”“海内非惟不复知有元常,于逸少亦然”。可见南朝初期,王献之的书法影响力超过其父亲王羲之,其原因是在东晋末年至南朝初年,崇尚飘逸流美之风愈演愈烈,社会风气的改变必然影响到人们对书法艺术的审美趋向。其后梁武帝潇衍以帝王之力,重新评价了张芝、钟繇、王羲之、王献之四位书家的历史价值,王献之的地位随之下降。唐太宗对王献之的评价比梁武帝更为苛刻,认为王献之字法凋梳有如“隆冬之枯树,严家之饿隶”之评,王献之的书法历史地位随之降入谷底。王献之历史地位的升降是一个有趣的现象,其地位上升之际,正是人们崇尚唯美书法之时,反之亦然。这也正说明了王献之是历史上唯美的、浪漫书法习尚的风向标。

张怀瓘云:“虞书得大令之宏规,含五方之正色,姿荣秀出,智勇在焉。王绍宗,清鉴远识,才高书古,祖述子敬。孙过庭,博雅有文章,草书宪章二王。”唐人对王献之的草书很重视,尤其是狂草。张旭的草书就从王献之化出。唐蔡希综《法书论》云:张草“雄逸气象,是为天纵”“议者以为张公亦小王之再出”。怀素也皈依王献之,其《圣母帖》“轻逸圆转,几贯王氏之垒,而拔其赤帜矣”。由此可见,尽管唐太宗贬低王献之,但终唐一代还是有很多人向王献之学习的。然而到了宋代书学地位最高者则一度推王献之。宋初的书法,把王羲之、王献之父子并举“二王”,宋太宗赵光义留意翰墨,购募古先帝王名臣墨迹,命侍书王著摹刻十卷,这就是著名的《淳化阁帖》,帖中有一半是“二王”作品。单著录王献之书帖的有七十三件,经后人考证为伪作或他人所书者达二十余件,北宋宣和年间,宋徽宗雅好王献之书法,《宣和书谱》所收的王献之书迹增至八十余件。宋代四大书家之一米芾称:“子敬天真超逸,岂父可比!大令十二月帖,运笔如火箸画灰,连属无端末,如不经意,所谓‘一笔书’,天下子敬第一帖也”。米芾服膺王献之,并且心仪手追这种“天真超逸”的意趣。米书与王献之书血脉贯通。另一书家蔡襄也说:“唐初,二王笔迹犹多,当时学者莫不依仿,今所存者无几。然视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柳公权,号为名书,其结约字法皆出王家父子,学大令者多放纵,而羲之投笔处皆有神妙”。蔡襄追慕晋韵,其媚趣研润则与王献之近似。黄庭坚也称赞“大令草入神品”,黄书“运笔圆劲苍老,结体紧密纵横处,从颜柳诸公上接羲献”。即如苏轼,其书而目虽与“二王”不类,但也有相通之处。姜夔对小王也多推崇,曾说:“世传大令书,除《洛神赋》是小楷,余多行草,《保母砖志》乃正行,备尽楷则,笔法劲正,与《兰亭》《乐毅论》合,求二王法,莫信于此”。元明清以来学王献之书法而成就卓著者有元代赵孟頫,明代祝允明、文徵明、董其昌,清代王铎等。总之,王献之的书艺对后世影响深远,自有独立的价值。以“二王”并称也成为书史上的专名。“父之灵和,子之神骏,皆古今独绝”,以致世人称王羲之为“书圣”,称王献之为“小圣”。

作者:陈甲,字伯巛,号仇耳。现为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央国家机关书法家协会会员、 中国榜书艺术研究会理事、中国华侨画院荣誉理事、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主攻书法创作及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贾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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