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刺绣非遗传承人徐嫦月的“两枚针”人生

这两天，徐嫦月正加紧手工赶制送给抗疫英雄的伴手礼——手工刺绣“扁鱼香包”。在她看来，刺绣是一种技艺，更是一种心意的传递，一针一线都带着手指的温度，送给抗疫英雄们，最合适不过了。  

徐嫦月今年38岁，4年前开始接触民间刺绣，是浙江宁波象山民间刺绣传承人。她还有一个身份：当地知名中医俞明德的得意门生。一枚刺绣针，一枚针灸针，是徐嫦月的两面人生。 

5年前，徐嫦月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加入了象山县非遗志愿者团队，接触到了民间刺绣，“之前我对刺绣的印象就是小时阿婆阿娘们拿针线绣的虎头鞋、红肚兜、新娘子的嫁衣。画面美美的，一直烙印在我的记忆中里。但我从没想到自己会从事这一行。”

最初，刺绣入门第一课“劈丝”就让徐嫦月觉得很难。劈丝是刺绣中的精湛技法，在普通人眼里等同“神技”。通过“劈丝”，可以将一根绣花线劈成二份、四份、八份、十六份，随后通过绣娘的手上下穿梭，绣出层层叠叠深浅明暗。“劈丝越细，作品在视觉和手感上越细腻，我们日常所见的刺绣作品常用四丝（四份）居多。”徐嫦月笑着说，最初头几月学习“劈丝”，是从无数次失败中寻找经验，为此她手里经常有一堆被浪费的绣花线。

为了提高自己的刺绣技艺，她拜“杭绣”名家缪素青为师。在不断学习中，她也发现单纯的民间刺绣手法上过于单调，“如果要让作品更具时代气息，民间刺绣更应该容纳百家之长，根据作品表达需求，结合立体绣等各种手法。”

2017年9月，浙江省文化厅、杭州市人民政府主办“履步生花”全国绣花鞋制作竞技赛，徐嫦月的作品《绣花鞋》参赛。不同于以往传统“绣花鞋”作品大多以红绿配色为主，徐嫦月在作品中融合象山特色，以大海的蓝色为基调，绣面融入鱼和海底景观。这一设计，在一众作品中堪称独树一帜，最终获得浙江省文化厅颁发的“创意设计奖”。而这次获奖，也坚定了她此前要让作品更具时代气息的想法。 

与其他非遗项目一样，民间刺绣也同样面临着从业人员老龄化的尴尬。为了让民间刺绣被更多年轻人接受，徐嫦月开展了以刺绣为主的各类女红培训宣传课程，在她手下培训过的学员累计已有近万人。2017年开始，象山非遗中心着力推动非遗课堂走进校园，培养学生对传统文化的兴趣。徐嫦月又把刺绣课搬到了丹城第四小学。在徐嫦月轻柔的教课声中，孩子们开始了解刺绣知识，体验非遗之旅。

去年9月，徐嫦月还给宁波外国语学校国际部的15位波兰交流生上了一堂课。“那天我带去的非遗作品叫‘绣渔网’。在漂亮的红色箍线圆形铁环中，引针穿梭编成一张微型渔网，底下的流苏和当中的银色金鱼点亮了这个别样中国结。”

怎么下针，怎么编好看，这对极少跟针打交道的波兰学生们来说，不是一件易事。徐嫦月一一手把手指导。最后，作品完成了，学生们也感受到了浓浓的中国味道。一位高三波兰学生说，“做完中国结后，我很想努力学习中国文化，因为让我感觉神秘。”

上课之外，徐嫦月也尝试让刺绣作品走市场，设计研发符合当地特色的旅游产品。这在她看来是非遗延续“生命”更好的方式。而此前的获奖作品《绣花鞋》也被她稍作修改投放到了市场中，接受独家定制，“我们将绣面改成精细的皮面，看上去更美观高档，更容易收到消费者青睐。”同时，化妆镜，水果香包，钥匙扣，但凡可以运用于生活，徐嫦月无所不绣。“做文创的衍生，这对传统刺绣不仅是继承，更有了创新，为大众创造美的生活方式。”

朱文娟是徐嫦月的徒弟，也是合作伙伴，她知道这些文创产品出炉的背景，“生活中的徐老师，见到美的事物都要研究一番。比如她看到零钱包，她就会研究一下哪里可以进行突破结合刺绣。看到一件旗袍，她就会想象，如何在合适的部位添加刺绣元素，让衣服更美观。刺绣已经完全融合在了她的生活里。”

去年，徐嫦月的刺绣文创产品销售额近20万元。    

徐嫦月还有一个身份，她是象山当地知名中医俞明德的得意门生。徐嫦月18岁开始学中医，拜著名中医俞明德为师，学习针灸推拿，其间曾因为一些原因中断过。没想到，徐嫦月在去年接到了70多岁俞明德医生打来的电话，“师傅告诉我，现在国家把中医列入非遗项目，希望我能继续学习针灸技艺。”

俞明德点评徒弟徐嫦月时说，“之前她中断了针灸技艺学习，我一直觉得很可惜。她悟性很好，有些人行针病人会觉得痛，但是只要她行针灸就不会。所以后来一有机会，我就鼓励她回来继续研习，希望她能够把中医针灸技艺传承下去。” 俞明德也知道徐嫦月目前在民间刺绣上也有很好的发展，他也为徒弟感到自豪。

徐嫦月说，在她眼里，刺绣是人生的一种修行，一针一线快不得。另一枚救死扶伤、济世利人的银针，则寄托着她对传统医术和针灸技艺的思考，是她心底永远的挂念。小时候，徐嫦月有一次看中医的经历，医生仅把了脉看了舌头，就能知道病因，配了中药治疗后药到病除。对医者的崇拜、敬仰，对中医的深深执念，使徐嫦月毫不犹豫地决定继续学习针灸技艺。她笑着说，自己现在的生活一三五绣花、二四六针灸，这是她不停角色互换的双面人生。她也感觉到，某些时候两枚针是有交集的，“学习针灸之后，控制刺绣握针会更有力度。”

      这两天，徐嫦月正在忙着赶制一批伴手礼，是特意为刚从抗疫一线回来的医护人员而准备。“有浓浓象山特色、 又带着淡淡中草药香味，希望这款‘扁鱼香包’给医护人员带来暖意。”徐嫦月说，扁鱼香包内含的中草药可根据不同时节做调整，“夏日添加驱虫配方，现在是春季，则会多添加提神醒脑的中药成分。因为这款香包造型可爱，又有实用功效，一直是热销款，基本做一个卖一个，常年处于断货状态，而这回一次要做出300个，我和小伙伴们连日来都在赶工。” （吴丹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