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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画先生”的书画人生

来源:民生网2020-01-06 16:44:05

读罢王洪写的“门外观友”这篇文章,我直接就醉了: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竟然不属于我?以晨属于书画艺术。这个任情恣性的散人终有一天会成为林散之诗中写的人:

不随世俗任孤行,

自喜年轻笔墨真。

写到灵魂最深处,

不知有我更无人。

确实,我的先生不属于我,他属于书画艺术,尽管他未能成名成家,但他对书画艺术的那份执着却深深地感动着我。

以晨刚参加工作时,单位分给他一间简陋平房作为宿舍,遇到雨天,雨水顺着室内的墙壁往下淌,天晴后墙壁上就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以晨就顺势而为将那些癍迹画成了竹子;后来调到南京,在单位食堂的小餐厅里,四周雪白的石灰墙都被他画满了山水,我有幸坐在里面用过餐,就像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里,聆听着大自然的声音,每一道菜都散发着大自然的气息充满了大自然的香味,那种感觉让我至今难忘,非常可惜的的是,随着建筑物的拆除,那些壮观的画面也都不复存在,也因当时的条件限制未能留下任何影像;而今,在我家的茶几上、餐桌上、书桌上随处可见他铅笔勾画的山水草图;揉成纸团的书法宣纸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我与他说话交流,他常感到茫然,不着边际答非所问,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断地对着墙上的书画沉思;或者在深夜的时候,把熟睡中的我叫起来,欣赏他刚刚完成的书法大作,然后我再带着他字中的仙气和飘逸去继续我的美梦等等,这些在我们的生活中是一种常态,绝不是偶然发生。因此,我曾感叹过作为一个艺术家不容易,而作为一个艺术家的妻子更是不容易!因为我要不断地适应他那种“痴狂”“疯癫”的状态。如果他不“痴”不“狂”不执着,他的书画也不可能达到今天的水平。一次我俩与朋友一起去西安拜访吴冠中的弟子赵一丁,他看了以晨的字和画评价道:“这才叫书法”,“这是至今为止我看到画的最好的山水”。

以晨不但执着,同时也十分谦虚好学,他不仅懂得学习,而且善于学习,不断地充实自己、拓展自己。我们一起出行的时候,无论是在机场、车站,或是在逛街,他首选的都是书店,看到钟爱的,就买下来;以晨常常去写生,在野外构思出框架,回家后再用笔细细描改,形成一幅幅较为满意的作品。他常说“写生当以笔代心,写出自然神韵。虽信手拈来,亦应画中有诗有韵。”对大自然观察细致入微,无论是高山远景还是云雾瀑布都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以晨还时常带着自己的字画去向一些名师请教。当然,请教最多的还是林散之父子。如今林筱之已近90岁高龄,以晨常常和林老泡在一起,有时带上我,我在一旁聆听“偷”学了不少。最近我也在练毛笔字,而林老的教诲“临帖一定要先读帖,仔细研读,心领神会后再提笔写”让我启发很深。

以晨的字画,我这个外行看来,犹如他本人一样固执、传统。所谓固执,我的理解就是他固守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理念,执着地坚持自己独特的个性,在生活的磨练中慢慢成长。他的特立独行,我常常叽笑其为正统、保守,但他并不为之所动。如今,对传统之反思已不可回避,以晨对笔墨正脉的信念,孜孜实践,且行且学恰又与传统文化紧密接轨。尤其是经过岁月的漂洗,他的作品更显古朴、典雅、自然。

以晨至今常常对我说起当年散老对他语重心长的教诲:画要画得好,字也要写得好,方为合璧也。以晨当年亦是常常泡在散老家中,给散老磨墨汁、观书写,听教诲、悟道理。因为耳濡目染,以至于今天大家看到并认为他的书法不仅在形式上而且在神韵上都颇有散老之风格,几乎可以乱真。有次一位不熟悉的先生来找我咨询问题,在我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又到阳台仔细地看了看,我很疑惑地问他:“你想干嘛?”结果他指着墙上挂的一幅书法说:“你就很随便的挂在这里?我看看晚上能不能来将它偷走。”我听后笑着对他说:“你不必大费周章,你喜欢,我送你就是。”他瞪大眼睛看着我说:“真的?说话算数?”后来我才明白他将墙上挂的字误认为是林散之的书法了。林老一次半玩笑半认真的对以晨说:“你要改名了,不能再叫散人了”。

散老当年对以晨亦是疼爱有加,记得以晨报考南京艺术学院因父亲毕业于黄埔13期政审未能通过,非常失望沮丧,散老便安慰鼓励他:“我也没上过大学,不一样也学得很好?我现在也可以教大学生,以后你的画拿来我帮你修改,所谓‘茅屋出人才’嘛。”在散老的教导下,以晨倍加努力,字和画都突飞猛进有了显著地提高,散老赞赏的为其画题勉:“笔是筋骨,墨是血肉”。   

以晨习字临帖十分刻苦,即使在今天已小有成就,仍然坚持临帖,大楷小楷交换着写,对自己要求很严,有些我认为写的很好,但他经常将字撕毁揉成一团弃之。他说:“写字就如同画画一样,要有虚实,要有疏密,要有留白,要有意境。”尽管我听得似懂非懂,但能感觉到他的那份认真,那份执着。以晨喜作行草,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由明人而及魏晋。作品洒脱不失秀气,浓淡枯实得当,飘逸不失刚劲,意境空灵,虚实相映成趣,同时婉约奔放,清新中透出灵动,古朴而又豪迈,正所谓字如其人,直观而显性。

以晨画作,苍润秀丽且不失浑厚,将山之厚重、水之灵动、树木之芬芳完美地展现,有时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力量,有时又蕴含了虚淡、散远和沉静闲适。林老看后也欣然题跋:“山水画有南北二宗,世以王维为南宗之祖,李思训为北宗之祖。先父林散之画从南宗入手,师王石谷、黄鹤、山樵、黄宾虹;师北宗以马远、夏圭为后。先父师黄宾虹得二家之长,范以晨得先父之传。”以晨一次微醺之后画的一幅墨竹,挺拔遒劲,筋节有力,与顽石浑然一体。林老看后题跋道:“见竹又思君,不知君何去。俯首问竹君,竹君却无语”,或许是这幅石竹又勾起了林老对先父的思念之情?

以晨十分低调,他对自己的书画成就十分淡然,总认为自己的水平非常有限,他常说:“不能徒有虚名,要有真才实学。”他从不在人面前炫耀自己与散老及林老的关系,林老曾作对联“范林二家多少年姻亲相继子孙孝贤,书画一脉几千载笔墨互帮桃李芬芳”以肯定范林二家的关系。以晨常说“老师画得好不能代表我就画得好,要让自己的作品来说话。”只是独自书写绘画,自得其乐,不求人知,只求自己心会其趣而已,默默地耕耘着,收获着。进入中年,以晨给我逐渐成熟、温文尔雅的感觉,达到了一种境界,逐渐离开了那个极力发挥自我的年代,自觉或不自觉地变得平静了、淡定了,就如他画的一幅山水画一样,可以让人细细的品味、研究;才思也变得更加敏捷。最近有一天忽然说想出一本画册,我问他是否准备好了,他说“没有准备,想出就出呗。”又过了几天,突然就把为自己设计的“书画集样稿”拿来给我看,我不由得惊叹:样稿有着超然独特的魅力,构思深邃凝练,每一页都诗韵飞扬、惟美幽婉,缱绻出细腻的精致。计划中的画册然已变成了画集,确实无须准备,因为他的每一幅作品都是一首抒情诗。    

人生无时不在选择,一念之间的抉择,决定之后若干时日的悲喜,甚至是一生的繁华与苍凉。而我一不小心,选择了以晨,选择了与笔墨为伴,在我们的生活中处处有墨香,也有诗意斑斓;我们一起用生活修炼格调,以激情创作生活,在以晨落笔生风,落墨生辉的春秋里,半醉半醒放飞我们的梦想。我们就像山和水并行着,让灵魂在岁月的风沙中磨练、轮回、碰撞。每当他穿着中装对襟的寸衫与我共进晚餐时,我都会产生一种错觉:就像与仙翁坐在一起,在云雾里飘荡。会忽然想到李白的诗句:“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廖应芳)

(责任编辑:罗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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