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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行走黄河"之重访小秦岭:"黑河"不再,青山归来

来源:人民网2019-12-10 15:20:03

出壶口,下龙门,黄河水滚滚南下,在遇到华山的阻挡后陡然向东,勾勒出黄河大“几”字形的重要一笔,也塑造出河南、山西、陕西交界处的黄河“金三角”地带。这一带,有函谷关、潼关、风陵古渡等名胜,曾经关联中国历史走向。

三门峡市是黄河“金三角”地带的重要城市。相传,大禹治水斧劈三门——人门、神门、鬼门,三门峡由此得名。当年,歌剧《白毛女》的作者贺敬之襟带风涛,观瞻了正在建设的万里黄河第一坝——三门峡大坝,写下了“望三门,三门开:黄河之水天上来”。作为新中国“治黄万里图”的开篇,三门峡经历过黄河治理、保护的曲折前行,也经历过黄河被污染、被破坏的辛酸往事。

20年前,“泛着金属光泽”的重污染支流——双桥河,而今重逢已焕发生机

20年前行走黄河的人民日报记者,带着对金庸笔下侠气高扬的风陵渡的想象来到“金三角”地带,却在三门峡灵宝市豫灵镇目睹了一条有着美丽名字的黄河小支流——双桥河,在严重污染下成为“一条泛着金属光泽的黑水河”的痛心现实。当时《人民日报》曾以“风陵渡 黄河竟已成黑河”为题,对这段河流的状况进行了报道,其中文字至今依然触目惊心。

20年过去了,这条河怎样了?采访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大大的问号。从陕西进入河南,我们第一时间赶赴双桥河。

到达双桥河,已是正午。在一片迷蒙草色之中,掩映着一条潺潺的河流。冬季本是枯水期,水量仅纤纤一脉,大部分的河床被草覆盖。走近细看,河水萦萦,已褪去“黑衣”,20年前的寸草不生的黑水河,而今水草荡漾。豫灵镇镇长毋润芳介绍,“原来是劣V类水,现在常年能达到V类水,好的时候能达到IV类”。

“黑水河”脱胎换骨,看似一条河流的变迁,背后是发展观的深刻革命

黄河“金三角”地带,埋藏着丰富的金矿。在黄河拐弯处、晋豫陕三省交界处的小秦岭,产金历史悠久,明朝就有采金记载。灵宝市,因为黄金储量丰富,而被称为“中国金城”。上世纪60年代,小秦岭金矿被勘探发现,人们扑将上去,大大小小的采矿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尤其80年代中期,大规模开采黄金,集体、个人一起上,当时没啥环保概念”,毋润芳说。一些企业将大量含重金属的污染物直排入河,挖出的矿渣更是堵塞道路、淤塞河流。

穿越灵宝市豫灵镇的双桥河,正来自于小秦岭。

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浸润下,人们开始反思并整改。豫灵镇关停采矿企业,调整产业结构,清理沿河废弃矿渣,对含有害重金属的河流底泥进行开挖清淤,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原本淤滞粘稠的双桥河,才终于洁净了许多。“环境好了,动物也来了,今年7、8月份,约有20多只白鹭在河里栖息,前所未有”,毋润芳指着远处的河滩说道。

这样的改变,不独在双桥河。三门峡市宣传部部长牛兰英提供了一组数据,2010年,三门峡市地表水Ⅰ~Ⅲ类断面占比46.7%;今年10月,这一比例提升到60%;而劣Ⅴ类断面占比,则从2010年的33.3%下降到如今的13.3%,水环境质量有了明显好转。

双桥河治理前,河中淤泥已到桥墩顶部,图中桥墩上的黄色印记即为当初淤泥的位置。“行走黄河”采访组记者 张凡 摄

小秦岭上白雪苍松清溪,看不出曾是粗放采金的大型环境破坏现场

水的问题在于山,山的问题源于矿。挥别双桥河,我们决定溯源而上,再上有“中原之巅”的小秦岭,一探究竟。

在故县镇老鸦岔管理处匆匆午饭后,我们向小秦岭进发。山里刚下过雪,所以换了带有防滑链的车。进山的路不好走,一路颠簸起伏,大雪漫山,对小秦岭的好奇之心,让采访组坚定前行。

驶入小秦岭保护区,我们与一条沿山而下的小溪逆向而行,水声潺潺,水质清透,与白雪、苍松相映,让人几乎忘记曾有过的“惊心动魄”。车窗外不时闪过“打击非法盗采金矿石”的红色条幅,山两旁错落的废弃房屋,依然提醒着这里的特殊。

采访组乘车进入雪后的小秦岭,崎岖路滑,我们有辆越野车就没能爬上高坡。“行走黄河”采访组记者 姜峰 摄

“以前住着几万人呢,两边全是房子,大多数是简易房,现在人都撤完了,房子还有一小部分没拆完。瞧,这里曾有一个坑口,房子就比较多”,开车的师傅,也是小秦岭自然保护区的职工,不时地为我们做着讲解。

经历剧烈颠簸后,我们在一处坡地前停下。踏上高坡,雪后的小秦岭尽收眼底。小秦岭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党委委员、工会主席李保祥指着对面山上一处坑口说,这个坑口已经30年,里面竟有两万多米坑道,挖出来的矿渣量非常大,堆起来的厚40米、长400米、高50米。“简直就是一座小山啊”,这样的“小山”不只这一处。小秦岭上共有各类坑口521个,坑口遍布、废渣漫山、河道壅塞,就是当时小秦岭的真实写照。

黄金开采为国家和地方经济作出巨大贡献,但其粗放无序也带来严重的环境伤害,让小秦岭的生态环境面临“难以承受之重”。

一次约谈,开始了”火山口“环境治理和生态修复的艰难探索

采矿企业从涌入小秦岭,到退出小秦岭,改变的关键,是2016年初环保部门的一次约谈。

这一年的1月13日,河南小秦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112个卫星监测点的现场督察,让环境之殇原形毕露,当时的环境保护部严肃约谈了河南省林业厅、三门峡市人民政府和小秦岭自然保护区管理局。

三门峡市林业局局长骆雪峰还记得,这年的夏天,三门峡市委书记刘南昌到任,洞悉问题严重,向全市人民公开承诺,并连续两年将矿山环境治理和生态修复工作列入全市攻坚战。

新书记找时任市信访局副局长的骆雪峰谈话,从此他要以新的身份——小秦岭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担纲矿山环境整治和生态修复的重任。刘南昌说,小秦岭的生态问题,是三门峡第一个“火山口”,就看你能不能带领大家把它端掉!

刘南昌和骆雪峰,以及相关干部群众,都有临危受命之感。

小秦岭金矿的无序开采,已有半个多世纪,矿权设置久远,矿山开采和矿渣堆放时间跨度长,历史欠账积重难返,小秦岭山势险峻交通不便,治理修复工作极其艰难。

坚定不移,让保护区的金矿统统退出,这是关键一步。负重前行的小秦岭迎来了改变契机,但也阻力重重。

经济下行压力越来越大,一个资源型城市能否克服对矿产资源的依赖?小秦岭地理条件复杂,生态修复难度大,能否达到预期的修复效果?保护区内矿山企业众多,利益多元,能否说服他们承担生态修复责任?小秦岭“涅槃重生”,面临着多重的不确定性。当时,小秦岭里有11个矿权单位,开始整治后,其中一些企业甚至组织了律师团,来找骆雪峰“要说法”。他不回避也不退让,苦口婆心,据理力争。

难题接踵而至。但生态环境没有替代品,用之不觉,失之难存,面对这个“火山口”,三门峡没有退路。

一场小秦岭矿山环境整治的攻坚战,就这样拉开……

山上矿渣堆积,就把渣拉走;渣坡缺土,就拉土上山;怕土被雨水冲刷走,就在土上覆网;树木成活率低,就从西北寻找合适树种,在树坑底部铺设可降解可存水的无纺布……千方百计,不断谋划新招。

小秦岭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党委书记高阳回忆道,当时光矿渣就拉了5.6万车,他们特意计算过,这些车可以从小秦岭一直排到北京。骆雪峰、李保祥都讲起令他们感动的一件事,去年大雪时分,晚上严寒,保护区的职工用自己的被子把小树苗包盖起来,就怕树受冻无法成活……

小秦岭后进变成先进,污染清走了,“石头上长出了树”,动物也回来了

短短3年时间内,保护区内的521个坑口全部封堵关闭,1.3万个生产生活设施清除出山,72万株树木为山沟添绿, 124.2万平方米覆土种草。从“靠山吃山”到“养山护山”,从“石头上长出草”到“石头上长出树”,小秦岭人做到了!

如今,站在小秦岭的高坡上四望,高处的树,低处的草,远处的梯田,一层一层,重重叠叠,深浅不一,原来的伤痕被慢慢抚平,美丽的小秦岭又回来了!谈及这样的变化,作为保护区的“老人”,李保祥也颇多感慨,“以前这里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机器隆隆,工棚是一个挨着一个,昼夜灯火通明,当时在这里面是饭厅、卡拉OK厅都有,整天都是尘土飞扬,经过这三年治理以后,可以说现在这条沟是一条宁静的沟,绿色的沟。”

今天的小秦岭,已不见昔日堆积如山的矿渣,各种草木是这里的主角。“行走黄河”采访组记者 姜峰 摄

更让小秦岭人受到鼓舞的是,2018年12月1日,《河南小秦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条例》正式施行,这是河南省第一部关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地方性法规。从此,小秦岭的建设和管理,有了法律的“保护伞”。而今年3月,中宣部也将小秦岭自然保护区列为了全国生态文明建设“高质量发展”先进典型事例。

今年2月6日下午2点,小秦岭自然保护区内架设的红外相机,首次拍摄到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林麝在林间活动觅食的画面。而从去年11月底到今年3月底,小秦岭保护区科研所对红外相机拍摄到的15万余个影像资料进行整理,发现在4个多月时间里,拍摄到的国家级保护动物就有12种200余只。

山清水秀,动物归来,曾经千疮百孔的小秦岭,开始恢复生机。三门峡市委书记刘南昌没有掉以轻心,他说,小秦岭环境修复任重道远,挑战没有结束。而今年转任三门峡市林业局局长的骆雪峰,仍然压力山大:万亩矿山修复行动。全市有2.35万亩矿山需要修复,2019年要实现大头落地……

(记者 张凡)

(责任编辑:罗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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