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乡“5+”模式：为世界减贫贡献中国经验

55岁的王廷会，近来的心情很不错。与3年前相比，如今他家每年的家庭收入可以达到3万元，这让他觉得日子有了新盼头。“要放在以前，这样的日子真的不敢想。妻子患病，没有工作能力，常年需要服药，孩子还在上小学。以前家里穷的时候，过年连条鱼都买不起。”

王廷会的家在河南省内乡县余关镇的黄楝村。这里地处伏牛山南麓，历史上属于是我国秦巴山区集中连片的特困地区。由于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基础设施薄弱，这里人们的生活曾经十分窘困。“七沟八岭一面山，沟沟湾湾村相连”，曾是这里最为真实的写照。

在内乡县，如同黄楝村一样的乡村并非少数。有数据显示，内乡境内山地面积1662.9平方公里，占全县总土地面积72.2%。河南是我国的农业大省，但这样的自然环境，却极大限制了这里传统农耕种植业的发展，也限制住了人们对美好生活向往与追求的能力。

2015年11月27日至28日，中国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强调，消除贫困、改善民生、逐步实现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共产党的重要使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中国共产党对中国人民的庄严承诺。至此，全国范围脱贫攻坚战的冲锋号已经吹响。

然而，彼时的内乡县仅贫困村就有88个，全县贫困户数量更是高达15998户，贫困人口44142人。贫困人口遍布全县16个乡镇，涉及283个村。致贫原因多样，其中更有70%多的贫困户是因病、残、无劳力而致贫。

残酷的现实就这样摆在了内乡县党委和政府的面前。在有限的时间内，最大限度地实现内乡贫困人口的真正脱贫，仅仅依靠传统做法远远不够。打赢脱贫攻坚战，内乡迫切需要一套更加行之有效且可持续的方法论。

“5+”模式为扶贫破局

▲“5+”扶贫模式落地河南内乡

2015年，恰是内乡县委副书记、县长杨曙光到任后的第二年。此前的他曾在河南省南阳银行担任党委书记、董事长7年时间，拥有着极为丰富的金融工作经验。他敏锐地感受到，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或许可以从金融领域寻找突破口。

为此，杨曙光将目光聚焦在了国家对每个贫困户的扶贫贷款这个“金融杠杆”上。他盘算着，如何利用好这个政策性小额扶贫贷款，来撬动内乡县的扶贫大产业，让贫困户实现稳定就业。即便是那些不能就业的，也可以借此力量，“积蓄”脱贫能量。

在杨曙光看来，脱贫攻坚打响以后，国家出台了一系列的扶贫政策。对于内乡而言，最为迫切需要解决的，就是要把这些国家的政策政策红利用足用透，用到扶贫工作最为需要的地方。产业扶贫是脱贫攻坚的主要抓手，是精准扶贫精准脱贫的关键举措。要让农民享受到产业发展带来的红利，就要把他们嵌入到产业中去。要实现这一目标，就要改变过去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的模式。让以农户为单位的小农生产者，从个体生产的状态转变为与一个大型龙头企业建立有效的利益连接机制，通过整合和组织，实现产业链的嵌入。而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一家有实力且具有社会责任感的龙头企业尤为重要。这家企业要有足够的抗风险能力和资本、竞争优势，要愿意与农户共同分享发展的成果。

理清了工作思路，杨曙光主动找到国家开发银行河南分行，经过努力，成功地为内乡县争取到了10亿元国开行扶贫贷款。随后，内乡县又通过中国人民银行的扶贫再贷款25亿元。紧接着，内乡县农商银行也加入了进来。

金融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要选择一家龙头企业。杨曙光将目光落在了内乡县的牧原集团身上。“作为一家上市企业，牧原集团是国内目前最大的自养生猪生产商。行业内的领先地位让它拥有较好的抗风险能力。它既是内乡县的本土企业，又与‘三农’紧密相关。因此，牧原的加入对于企业和贫困户而言，是一种双赢。”杨曙光说。

有了以上这些条件，一个“龙头企业+地方政府+金融部门+合作社+贫困户”的资产收益帮扶模式已经呼之欲出，这便是后来的“5+”扶贫模式。“贫困户通过获取金融资源，与优势企业合作形成资产，同时以企业和政府增信形成有效风险隔离，从而贫困户稳定分享优势企业成长的红利，这就是‘5+’资产收益扶贫模式的逻辑，用有形之手遵循市场规则办事，引入了共享经济理念，产生的效果多方共赢。”杨曙光这样解释。

其具体方法就是，企业联合政府引导贫困户自愿加入“聚爱合作社”，利用国家对每一贫困户5万元的小额扶贫贷款政策，获得国家开发银行河南省分行、农信社、邮储银行等金融部门的贷款支持，合作社集中贷款建设现代化养猪场，牧原利用自己的技术、设备、人才、管理等优势租赁猪舍养猪，合同确保每户贫困户获得每年3200元的分红，且收益期为10年，到期后由牧原还本付息并收购猪舍。此外，有正常劳力的贫困户还可以到养殖产业链企业就业，获得每年5万元左右的工资收入，即使非完全劳力者，也可在企业设置的公益岗位上就业而每年获得2万元左右的收入。

“之所以引入合作社，是为了保证扶贫贷款资金的使用安全。在10年收益期内，以农户扶贫贷款建设的养猪场固定资产的产权属于合作社。牧原集团以产权租赁的形式使用合作社资产并支付租金。这便可以有效地将企业的经营风险与扶贫资金的使用安全进行隔离。而这种隔离，在保障了扶贫资金使用安全的同时，也大大降低了金融机构的贷款风险。”杨曙光说。

▲贫困户拿到合作社的首次分红每户800元

2016年9月20日，内乡县聚爱农牧专业合作社暨国开行扶贫贷款合同签字仪式成功举行，这标志着由内乡县人民政府、牧原集团、中国人民银行南阳分行、国家开发银行河南分行、内乡农商行共同探索的“5+”扶贫模式在内乡县正式落地。同年12月24日，这一模式就为首批入社的1735户贫困户带来了第一笔“入股分红”，共计138.8万元。此后，“5+”模式在全县得以迅速推广。2017年1月，“5+”模式实现对内乡15998户建档立卡贫困户的股金分户的全覆盖。截至2018年7月，聚爱合作社已经累计向贫困户完成分红金额6986.88万元。仅2017年，就带动全县14600多人实现脱贫。

随着“5+”扶贫模式在内乡县的全面覆盖，如今的青葱笼罩的伏牛山脚下，处处一片生机盎然。作为内乡县首批加入聚爱农牧专业合作社的社员，王廷会一家在2016年底就实现了脱贫。在政府的帮助下，王廷会的居住条件也得到了改善。如今他的家里，也装上了空调，购买了液晶电视。

从内乡走向世界

鉴于“5+”扶贫模式取得的良好成效，自2016年在内乡县率先落地之后，这一模式中的龙头企业——牧原集团又陆续与众多政策性金融机构、央企扶贫基金、农村金融机构、全国性商业银行、保险公司等开展合作，整合扶贫金融资源，助推这一模式在全国范围内快速复制。目前，这一模式已经推广到黑龙江林甸、安徽颍上等8省（区）30县，精准发力带动12万户建档立卡贫困户、32万贫困人口逐步实现脱贫。

为此，2017年10月9日，牧原集团党委书记兼董事长秦英林荣获了全国脱贫攻坚奖奉献奖。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汪洋向获奖代表颁奖并合影。2018年3月5日，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刘永福在听取了秦英林关于利用“5+”扶贫模式开展扶贫的情况汇报后，充分肯定了企业作为，并对“5+”模式进行了丰富和完善，即让贫困户在获得猪舍资产出租收益的同时，增加贫困户转移就业和劳务收入等。

内乡“5+”扶贫模式同样得到了来自联合国的关注。2018年7月24日，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官员第二次走进内乡，就在内乡建设联合国减贫与可持续发展示范区项目开展调研。在7月26日举行的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减贫与可持续发展示范区项目调研座谈会上，杨曙光表示：“减贫与可持续发展是全球永恒的课题，无论是在需求，还是在理念、目标与路径方面，内乡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都达成了共识。”

在今年的6月5日，北京中国国际经济技术交流中心内，河南省内乡县人民政府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就“可持续发展示范县”项目框架协议举行了签字仪式。这标志着，在未来的数年里，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将以内乡“5+”扶贫模式为基础，促进内乡县在脱贫攻坚基础上实现经济发展、社会治理、环境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等方面的全面提升，进而创新出更有国际影响力的、具有包容性和普惠性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内乡模式”。

在距离北京1000多公里外的内乡县王店镇均张村，一座占地500多亩，一期斥资1亿1000万元人民币打造的大型现代化综合养猪场正在建设。作为内乡“5+”扶贫模式的重要实体组成部分，这个由全县15000多贫困户通过政府扶贫贷款成立合作社建立起来的养猪场，将在建成后以资产租赁的形式交由牧原集团开展运营，实现扶贫收益的全覆盖。

或许在未来，伴随着联合国减贫与可持续发展示范区项目的最终落地，内乡“5+”扶贫模式可以用世界的语言，向全球分享这一带动区域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中国方案”和“中国故事”。

(刘禹松)